埼玉前传
兴趣使然的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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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红色条纹的大减价映得十分显眼，把便宜的蔬菜装进篮子里之后，埼玉从门里走了出来。他抓了抓厚厚的头发，看见前面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正打着电话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脸上陪着笑。
电话那端的人是看不见他脸上有什么笑容的。
埼玉盯着他的背，腰很弯，像一只弓起来的虾。
一切得从一年前那个被他救的男孩说起来，那个画着rt的螃蟹怪人，还有他脸上的血。
他被那个地中海的老板开除之后，在经济大萧条的时候找工作四处碰壁。路上碰见了一个大螃蟹怪人，那只红色螃蟹个子比他高出几十厘米，两只突出的眼睛映着他的死鱼眼。
“你想死对吧？”那只螃蟹是那么说的，他没有反驳。
埼玉开了一罐明天过期的可乐，一边喝一边看见人群像蚂蚁一样穿过去。
地铁，人类，公司，政府。
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地面上画着线，在上面的空气里构建出城市，然后是运转。
埼玉走过一条街，慢吞吞地咬着可乐铁罐子瓶口突出的边缘，眼睛透过阳光和两边楼房的阴影看见公交车站边站着等着去工作的人。
他漫无目的的游荡着，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他像站在分开的线割出来的单独空间里，所有人都是有着起点和终点的，他像一颗孤零零的点在线上面移动一样。
他纠正了那只螃蟹说他上班族的事情，他说他只是无职，目前正在找工作，今天的面试又碰壁，完败了。
他说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那只螃蟹放过他了，告诉他他只要找到那个下巴裂成屁股的小孩，然后把他大卸八块就可以了。
当时的想法是庆幸还是什么，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只记得在转角的公园，那个下巴裂成屁股的小孩正在踢着足球玩。
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小孩，他一点也不想救他。等他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着那个小孩逃脱了那个螃蟹怪人的攻击。
然后，那一年里，他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流出了眼泪。因为那个螃蟹怪人和他以前看漫画的坏蛋长得一模一样。
埼玉走回了租住的便宜楼房里，刚打开门，就看见门缝底下被房东大妈塞进来的纸条上写着赶快交房租，不然杀了你。
他蹑手蹑脚地把纸条捏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把青菜，豆腐和面条放进铁锅里开始煮汤，加了一点酱油之后，端上了热腾腾的锅子，坐在坐垫上一边开电视一边看着漫画。
漫画主人公正在经历一场生死搏杀，满画面的加粗字体发出音效声。他吸着面条，翻开下一页，听见隔壁男人的声音穿过了薄薄的墙壁，正在不停地道歉说着对不起。埼玉记得他只有一件西装，有次晾衣服的时候看见男人全身光着掐着腰站在阳台上，旁边西装水滴滴滴答答的，男人倒是浑身发热，被太阳光照得金灿灿的。
电视里响起了警报声，电视上特殊警报显示在Y市有了鬼级的怪人。吸干净最后一根面条，呼噜噜喝完了汤之后，埼玉手忙脚乱穿上拿床单改出来的英雄服，红色的披风在背后飘飘扬扬，来不及走楼梯，他从阳台上跳了下去，一边奔跑一边听着后面大妈的骂声，脑袋里算着从家到Y市的距离大概是多少。
跑到Y市的时候，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刚穿过三条街道就看见一个比他高上个十几厘米的仙人掌站在那。
“你是谁？”仙人掌头顶上粉色花朵里露出了黄色的眼睛和嘴巴，一张一合地问他。
“我是英雄。”埼玉挠了挠脑袋。
“我们是因为被人们刻意种植在沙漠而产生出怨念的仙人掌，因为人们让我们要占领沙漠，所以我们要占领城市。”绿色仙人掌花蕊又动了动，带着刺的巴掌扇了过来，黄色的刺雨冲向埼玉。
埼玉跳了起来，躲过了刺雨之后，手攥成拳头直直地打在仙人掌的右边肥厚的右臂上。
好痛痛痛痛痛。
埼玉呲牙咧嘴地看着自己扎满刺的红手套，上面溅满了绿色的植物液体和黄刺。他还没来得及皱眉，立刻跳了起来，看着刚刚自己站的地方被仙人掌左手臂拍出了蜘蛛网一样的碎痕，心惊胆战地咬了下舌尖。
埼玉皱着眉头，另一拳打在了仙人掌怪人的身体中间，刺这次像钢针一样扎进了他皮肤里，直接戳到了骨骼，他没皱一下眉毛，看见仙人掌的身体砰得一声炸成一堆碎片。
绿色植物液体里蠕动的黄色眼睛抬起来正在看着他。
“你…为什么想当…英雄？”粉色的花瓣嘴挣扎着问他。
“兴趣使然。”他挠了挠头，说到。
更前面的地方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埼玉抬头看着那个地方，思索着怪人可能成群出现的情况。
等他跑到那个地方的时候，一个下巴也裂成屁股的男人正坐在地上，头发卷曲，穿着监狱的囚服，额头上流出了一点血。
“你没事吧？”埼玉蹲下去小心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左手不忘拔着自己右手上扎满的刺。
“boy，快逃跑吧，那边是仙人掌之王，实力是鬼级，非常强。”卷发男人眨着长睫毛和他说到。
“我是一个英雄，就是来打怪人的。”埼玉撕碎了男人囚服下摆，简单给他绑了一下还在往外冒血的圆形伤口。
“boy，那个怪人很强的，你去的话很可能会受伤。”
“我要变成最强的英雄。”埼玉歪着头看着远方，站起来，回头冲男人笑笑。“我先走了。”
“boy。”男人看着埼玉回过来的头，撅着嘴巴闭上了眼睛。“要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仙人掌之王看上去快有四米高了，埼玉站在地上的时候，只能看到他从巨大主茎繁殖出来的小叶片，居然和他差不多高。他一拳揍裂了在他前面的小叶片，看见上面又迅速复原了刚才的叶片。
他正仰着头的时候，一个牛粪头男孩正被丢了下来，手里握着一根棒球棒，脑袋上已经滴出了鲜血。
“喂，小心点。”牛粪头爬起来之后看着他，手里紧紧捏着棒球棒。
埼玉看着皱着眉头的牛粪头，拽了拽自己的披风，听到一声可恶之后，抬头看见牛粪头的男高中生已经一棒子敲在了自己的头上。他一边怒吼着一边又一次冲了上去，几十秒后，再次被丢了下来。
埼玉弯了弯膝盖，靠着弹跳力蹦到了仙人掌的面前，刚准备打出一拳，绿色的叶片迅速砸到了他的头上，把他直接扇倒在地面上。
埼玉爬起来，看见刚刚的牛粪头又一次跌在了自己眼前。
“就像是自动识别人体的机器一样。”牛粪头倚着球棒喘了口气，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脏话。
埼玉捏了捏右拳，感觉刚刚有点愈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来。
他又一次跳起来，这拳直接打到了仙人掌王的脸上，砸得他淡黄的眼珠子凸出来一块，右边脸颊凹进去一个黑洞，迅速爆炸出更多的绿色汁水，刺雨又一次猛烈地冲他发动攻击。埼玉一边迅速跳着一边听见心脏深处不停地喘息，和他每天跑十公里一样。每次感觉都是要死了，好痛啊，乳酸分泌到身体快抬不起来了，两条胳膊和两条腿都在发软，像橡皮泥一样晃晃悠悠。然后跑到失去知觉，只剩下身体还在不停活动着。
就和他救那个小孩的时候一样，只是身体还在活动着。
他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转头看见牛粪头举着球棒又一次给自己脑袋来了一棍子，血滴滴答答地往脸上掉。
然后又一次跳起来，拼命往仙人掌王身上打着，浑身的斗篷都被射成了刺猬，最后一拳砸在了仙人掌王的脸上后，埼玉在爆炸的绿色汁液里颤巍巍地站起来，一边胡乱摸着脸上的绿色液体一边尝到了青涩植物液体，血和盐巴泪水混合的味道。
他往家的方向走着，路上看到了一个红斗篷的剑士正在赶过来，电线杆下一个小女孩正蜷缩在后面废弃掉的房子前哭着。埼玉想了一下，从远处捡起来毛茸茸脏兮兮的玩具熊递给了小女孩。
他拔着身体的刺，好不容易走回了住的城市里，在看到远处夕阳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手和脚都像被打碎了一样颤巍巍地晃动着。
干脆，就这样睡一会儿吧。他闭上眼之前这么想着。
没躺一会儿，身体被推了一下，睁开眼看见隔壁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蹲在他身体旁边看着他。
“你没事吧？”男人费力地撑起他的身体，他浸满汗水和血液的衣服搞得男人狼狈不堪。“要去医院吗？”
“没事，已经没什么伤了。”埼玉摸了摸肚子，听见穿出来一声饥饿的叫声，耳朵红了红。
“我请你去喝酒吧。”男人爽快地大笑起来。
埼玉费力站直了，和男人一起钻进了街边一个居酒屋里，老板娘是个竖着发髻的和服女人，桌子边坐着几个嬉皮士打扮的年轻孩子，几个上班族，拐角处几个人妖正在抽着烟，愁眉苦脸地分着一瓶清酒。
埼玉饿坏了，飞快地吃着豆腐和蟹肉棒，男人要了一瓶清酒，二话不说，咕咚喝了一整杯，脸上迅速飘红了。
男人红着脸老师说职场上的事情，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呜咽着快要哭出声。埼玉吃完了二十多串关东煮之后，端着杯子喝了一小口清酒看着老板娘温柔的笑容发呆。
“小哥啊，你是想当英雄吗？”男人拽着他衣服问他，把那件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直接撕开了一个口子。
“对。”埼玉点了点头。
“但是世道艰难啊，怪人那么多，你根本就打不完，而且当英雄完全就没有报酬啊。”
“是啊。”
“为什么还要做啊？”
“因为想要去做。”夹碎了一块豆腐之后，埼玉小口吹着热气，塞进嘴巴里认真地咀嚼。“我一直以来，就想要去做一名英雄。”
男人愣住了，又喝下一大口酒，竟然直接醉倒在了吧台上。旁边男孩正在抱怨着恋爱，街边大卡车停了下来，穿白T恤的胖胖的中年男人扛了箱鱼走进居酒屋，和老板娘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埼玉从男人衣袋里拿出来钱包，付钱之后看见夹在内里有张照片。照片上男人穿着高中制服，比着剪刀手，笑得很灿烂，背面上空白的区域用金色的笔写着加油，奋斗！
埼玉搂着男人，一只手抓着他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走在被霓虹灯照得反光的路面上。
“小哥啊，你今天受了很严重的伤。”男人半醉不醒地昏昏沉沉地和他说话。“今天是一场很残酷的战斗吧。”
“只是一场寻常的战斗。”埼玉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被月光照亮的玻璃大厦，穿梭不同的人群。
住的便宜房子楼下便利店在放着歌，音箱里是blue hearts的夕暮。
埼玉在上楼前听到了两句歌词。
幻なんかじゃない 人生は梦じゃない，
仆达ははっきりと生きてるんだ。
（人生不是幻想也不是梦，
我们如此真实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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